【专题】研究生如何夯实成功科研生涯的基础（22）——在实验室指导学生

本文转自:科技导报(ID:STReview)

我当博士生时并没有指导别的学生，但我现在的确要求博士生必须负起指导其他学生的职责。对有些人，从高中、大学再到博士后，这个行程显得不可忍受的长。有一位博士回忆说，在这个漫长过程中他唯一不喜欢的事是被人说：你怎么还是学生？“但是”，他说，“我最终赢得了‘最亲近’和‘最亲爱’的赞语”。“这么说，你能让别人为你干活了?!”他哥哥有一天问。这事给他哥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博士说了一位他正在指导其本科毕业论文的学生。这位博士突然意识到他遇到了一个机遇，即他有了“自己人”：几名学生和一名兼任的技术员。这当然是一件吸引人的事，但也需要仔细的筹划。你得让人感到值得——比如说，你如何让本科生和硕士生对你感兴趣？一旦你开始指导他们，又如何把他们的时间安排得又科学又出活。

在你当博士生时，你也许已经指导过本科生或低年级博士生如何使用仪器设备或者学习一种新技术。但是，指导别人正在做的研究是一件不同的事。作为一名博士后，你有责任不断注意可能的实验项目，增加到你手上不断“长大”的清单上去。当然，因为你又多了几双手，试问你如何决定对本科生的项目和硕士生的项目，什么样的实验是值得加上去的呢？一个意见是，即使从有经验的研究者来说，这个实验不会产生更多的东西，那你也还是让时间更多一些的学生做长一点的实验。另一种做法是把前景虽不清楚但会有较多结果的实验交给这样的学生。你已经知道，有一些实验是十分枯燥但你又不得不做的，有一些实验不太可能让你进入前十位。

在你科学研究生涯的早期阶段，你很自然地只想到多写学术论文去发表。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多设想一些实验以便得到更多的收获？在设计一项实验时，让这项实验成为你一项新的实验的导引工作，或者，成为你下一篇论文的一个表格。这种工作不大可能成为一篇独立的学术论文，即使是很短的篇幅也不会。

也许，你手上有一个清单，这个清单中的基础性实验也足够你做10年。这时，不要给你的助手太多的选择，这只会让他们被这些选择所“淹没”。也不要把研究课题规定得太死板，因为你的描述可能对做实验的人毫无吸引力。最后，你选择的技术须是相当容易掌握的，这是因为即使是最能干的学生，也是无经验的，且他们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在你从手中的清单上决定了让学生做哪一件事后，你还需要推销这个实验，以便本科生在做毕业论文时选择这个项目。撰写项目简介也是一种开创性的艺术工作，这其中唯一的目的是能够鼓励起多数有能力的学生到你面前来恳求让他们做这个项目。更实际一点说，你总希望至少有几位同学在大多数人对于你的研究连看两眼的兴趣都没有时，能够对你表明他们是真的对此产生了兴趣。这样的话，你当然有必要把你的实验描写得实实在在吸引人。认真看看你的研究，从你研究工作的方方面面找出任何可以吸引眼球的主题词，作为你的项目简介。你不妨看看传媒中对前沿科学技术的宣传内容，它们总是和令人震撼的灾难（如地震）或爆炸事故有着隐隐约约但又并不遥远的联系。

让你的简短的项目介绍配上吸引人的关键词，使得这样包装后的一切显得令人心动且又可以做得到。记住你一方面在推销自己，另一方面在推销你的项目。你在为得到学生助手而进行竞争。对同学们来讲，他们最关心的会是：这位项目指导老师是好脾气的，还是令人作呕的？若你刚刚开始做指导本科生的工作，一件很清楚的事就是他们并不了解你的特点。既然大家对你是不熟悉的，大约也就不会有成堆的同学来挤破你的办公室门框。

要有职业意识，在有人对你的项目感兴趣时只作不正式的“约会”。你总是热心期盼最好的同学会跑来找你，这并不奇怪。说到底，你总不会希望在全班同学将选择完项目时来找你的只是那些成绩最差的同学，或者同学们来找你只是作为他们的“第五个”选择。我当教师后不久，就有机会指导本科毕业生的论文，我指导的这些学生都表现了对课题的兴趣，这令我十分兴奋，对工作更加投入。记忆犹新的是我当教授后不久，有两年指导了本科生的项目研究。他们被称为“优异生”，学校为他们专门配备了导师。我当初指导的这些优异生，现在都已经是教授和博士生导师了。

从总结经验的角度看，在对待来敲门的学生上，容易出现的问题是“弄巧成拙”。比如有一个学生来找你，也许他是来争第一的。你一听十分兴奋，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把你知道的有关信息和你的主意和盘托出。你带着他走遍了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他下周一就要来了。也许这位同学会尽力表现出他的热情，但他很快会和你说再见。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位本科生都会在你不经意之间被你的“轰炸”所吓坏。下一次若又有一位学生来了，你不要下功夫去给他一个好“印象”，你让他“一日游”式地粗粗看一下实验室以及实验室中正在干的项目。这些就足够了，而且还会得到他疑疑惑惑的提问。于是你得到了机会，以便向他作出有关他做这项工作已有足够能力的保证，你会从他的脸上得到笑容。这才是博士后第一次带本科生的关键：你和他之间已经熟悉了！

在你实际指导学生的过程中，你会发现学生们在科学研究能力方面处在不同的“谱图”上。通常他们会在两个极端上。比如一边是这样：他生来就好像是为了科学，你知道，他干活井井有条，而且总是处在工作状态，对贵重仪器又是那么爱惜。另外一些：可能在所有这三个“指标”上都没有到位。作为博士后，你应该是宽容的。这就是说，你得在自己每天满满的实验工作之间，很快学会找出时间，一方面指导一位名副其实的科研助手，他会有规划地给你有用的结果，另一方面还要用你的时间和精力指导另一些很难出科研成果的学生，不出成果当然并不是他们的过错。

你的导师应该是指导这些”项目学生”的老手。但也要注意这些老手的具体做法，有时会影响到你的具体做法。比如说，有的导师会过多地关注那些看起来是科学研究好苗子的学生，而对于其他同学则任由他们去挣扎。而你遇到的是，有些被认为毫无希望的学生需要你一点点激励时，你怎么办？比如说，假设你指导的那位国际一流的懒惰学生，被一件他自己才知道原因的失败，搞得似乎完全丧失了信心，怎么办？或者是这样，这位只知道埋头耕地不知道抬头看方向，一直坚持要犁那孤独又不出结果的“田”的学生，终于用又一个”愚蠢”的问题，把你搞得十分苦恼。不管这样的学生是谁，他和你在一块儿工作，你作出努力去认识他，是有意义的。你的一缕阳光，在他是春光一片。如果你的热情展现得足够早，那么许多问题在尚未萌芽之前就会消失了。如果你准备好在你带的学生身上花时间，那么甚至毫无希望得到结果的学生也会因此得到应有的好结果。

如果一位科研好苗子选择了你的项目，你应该是幸运的。在他做课题时把一些你的时间给他，把你的研究经费让他用一点，你这样想是最正常不过的做法。但是，尽管你付出了努力，个别学生身上出现的那些对工作的不胜任（打破实验器皿）、不可靠（没有工作热情）、或者低的产出率（不了解要做满一天的研究才有一天的结果）仍然会存在。说到底，他们是在攻读学位，所以你最好放弃一种简单的做法，即到你导师那儿抱怨他们，正确的做法是热情地对待他们，直到他们动起来。较真一点说起来，多数学生处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具有某些天资，但需要许多与科学相关的技能训练。

无须多说，你每个月花费少量时间，整理你指导学生的方法，相比于每次有新学生时只是在一张纸上涂涂改改那样的指导，会节省许多时间。另外，对于各个研究项目写下一个简要的说明，极有可能避免后续的一些疑问。这些说明书会给学生提供有用的小技巧，这些小技巧你决不会写进正式的文件中去，因为不知道这些就不能称为熟练的研究者。比如说如何在某个角度下精确地握住这个仪器，诸如此类。

同时，有规律地做一些事，比如在每个星期把那些主要任务或实验清单写出来，将帮助学生们记住他们必须做的工作。这样的清单在提供内容时可以更细到那些可以达到的短期目标。其实际内容是你和你的学生所同意他们要做的实验，就好像一种“合同”。清单也帮你保持你的轨迹。你也许在自己的实验上忙忙碌碌，有时会完全忘了一个星期之前你建议学生所做的实验。

这里要说一说重复的必要性。由于某种原因，克服自然现象中的不规则就只能靠不断重复的实验，学生们从直觉中就能知道这一点。同时，对学生们还要强调必须对结果作准确的记录。另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对每个样品要有一个标签以区别它们。第一次接触科学研究的学生往往缺乏编号的意识，他们从小至今恐怕也没有“取名字”的经历。有时候样品只有一个，但样品的个体却有上百个，如若不加区别，就不可能讨论不同的试验，而且会导致对研究结果的错误理解，浪费了实际上得到了好结果的实验。这种情况也是刚刚进入专业圈子的年轻人的特点。实际上你也许只需要简单地记住试管A和B中各有什么。

研究工作的性质使你在碰到疑问时没有可用于处理它又事先计划好的时间。能够从容且幽默地处理不可预见的一些事是实验室幸福生活的基本前提。你需要把这种能力作为你专业和指导技能的补充。多数时间里我的学生来找我，都是一些急的事，不能再耽误时间。没有经验使这些学生总是在最后一刻想起了这事不找导师商量或签字是不行的。有时你的学生会“摔倒”，试着让你此时对他们的帮助十分简要，能让他重新“站”起来即可。除了所有你的详细笔记，以及许许多多用于鼓励学生的词汇，科学的传递性质使得你时不时地要做手把手的传递。记得我刚带硕士生时，某些数学的推导工作就是要和学生一起进行才行。其实，在我攻博之初，指导老师对我也是这么做的。当你用语言让你指导的学生研究什么而毫无结果，你不妨试一试用20分钟、30分钟去和学生一起解这个题。时间长了，你会体会到，作为一位博士后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要做“解题人”或“释疑人”。（待续）

作者简介：冯长根，北京理工大学教授，《科技导报》原主编。